自南俞北

【史萱】久别·番外下

番外·下

有一点点藏月



史艳文摸着手中还带着一丝温热的册子,心里有些茫然,然而对方已经风风火火塞了就跑,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头黑发消失在楼梯口,史艳文也不好追上去问一句“我要这有何用”。

其实还是有用的。

扉页记着一串电话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刘萱之。

史艳文难得在课上走个神关注身边那个埋头苦读,一腔心神都投注在手下册子上的小学妹,到底还是有原因的——自然不是因为美色,那是他未来弟媳把控不住的弱点。

他把册子收到包里,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眼睛不禁往窗外飞去。他和罗碧小的时候继承了所有双胞胎家庭都会有的习惯,兄弟塞到一个房间,八成还有一个模仿宿舍上下铺的小床,贴着床头就是一个大大的窗户,朝南边开着,拉开窗帘,见到的不是日光就是月光。

罗碧对着窗户又爱又恨,嘀嘀咕咕跟哥哥换了床位,一到晚上就趴在上铺摇来晃去,拉开窗帘,每每撒了史艳文一脸的月光。

对面邻居搬来的时候,他们刚从外地旅游回来,错过了新邻居的乔迁礼,自然也不清楚对面姓甚名谁,家中有几个熊孩子。

史艳文关了灯,罗碧照旧在上铺刷地拉开这侧的帘子,照得史艳文猛地眯了眼,就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彼时年纪尚幼的史艳文好容易在外头过了几晚好日子,冷不丁被照得一晕,一边在心里默念兄友弟恭,一边踩着边上的楼梯就要上去和弟弟交流下感情。

“哎呀。”

兄弟俩龇牙咧嘴正蓄势待发,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小姑娘声,然后就是趿拉着拖鞋的声音,“嫂子,嫂子,那边有狗狗在打架。”

史艳文:……

史罗碧:……

两户人家离得极近,用罗碧的话来说,他随便一跳就能跳进对面刘萱姑的闺房好好吓唬吓唬这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

史艳文揪着弟弟的后领死活没让他跳成,窗那头的小姑娘大概被她嫂子安抚好了,又趿拉着鞋子跑了回来,刺啦一声开了窗,探出头来,一张俏生生的脸被月光照得雪白细嫩,笑得眉眼弯弯,“原来是哥哥,不是狗狗。”

…………

这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好话,小姑娘穿着粉嫩的睡衣,撑在窗台上,披着一头柔软的发,眉目清秀,瞪大了一双金色的眼睛看他们,“哥哥为什么要打架。”

史艳文揪着弟弟领子的手悄悄松开,咳了一声,“没有打架,我们是在交流感情。”

罗碧眨了眨眼,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你这小丫头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们还有没有隐私了!”

自然是没有了。

诚实的刘萱姑问什么答什么,晚上在房间里无法无天的罗碧为此多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教训,福兮祸之所倚,从史罗碧意识到对面那个乖乖女会告状后,晚上再没主动拉开过窗帘。史艳文终于不用猝不及防被亮光糊个一脸。

罗碧其实并不喜欢对面的萱姑,就跟他总是跟兄长对不上电波一样,他不喜欢读书,却对打架十分在行,自然也对开口数理化,低头语数英的两个模范学生不怎么感冒,惨的是一层仨小孩,两个优等生。史艳文至今还记得刘萱姑绷着一张小脸,踩着凳子俯视罗碧,把黑板上的公式拍进弟弟脑子里的模样。

刘萱姑的名字说不上好听,就跟她家里的家教一样,有几分古时的严厉,夏天穿着长裙走起路来都能走出个八风不动的淑女范儿,笑必掩嘴,抿嘴不露齿,看的向来豪迈的罗碧牙都酸了。

这样的姑娘,选了古琴修习也不意外,倒霉得是两个窗口对着开,早些年刘萱姑还不怎么能把琴弹好听的时候,对兄弟俩实在算不上友好,罗碧第一天就忍得万分辛苦,拉开窗冲对面吼,“你弹的什么鬼东西,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对面的琴音当真停了下来,还沉默了一阵子。

罗碧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刘萱姑性情温和,除了受史家父母所托和史艳文一起逼着他读书,别的地方都轻声细语,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还是个五好少年的罗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了。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对面刷拉拉扔过来一本书,对着罗碧糊了一脸,罗碧猝不及防,直直倒了下去,史艳文走过去把糊了弟弟一脸的书扯了下来,是一本佛经,封面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清心经》。

史艳文咳了一声,将弟弟扶了起来。

史丰洲事后安慰罗碧,“以前的名门淑女除了柔顺温婉,有些才气的都有傲骨,吃一堑长一智,不要触人家的逆鳞了。”

罗碧憋屈地跟史艳文说,“我以后找老婆,一定要找个跟我一样豪迈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名门淑女。”

等到她能把古琴弹好听了,史艳文还没听几日,再选选他喜欢的曲子隔窗递过去,和刘萱姑讨价还价将当初受到魔音穿耳的折磨讨回来,刘家就搬走了。

据说是刘家老家出了些事,刘家兄长赶回去接手。

史艳文还记得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笑得弯起来的时候只露出一丝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都仿佛明亮得不行。他自认脸上还能看出几分幼年的样子,瞧了几眼身边的姑娘无动于衷的模样又有些不肯定,手里攥着册子,愁眉不展。

罗碧听他哥说了一通,挠了挠下巴听着有些不对劲,“你怎么只记得我讨厌她,天天数我的糗事,你自己呢,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只站一起就能给我笑得阳光明媚日月无光……恨不得比我还先来个早恋。”说着还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总不会现在来跟我说她在你眼里只是个妹妹而已?”

没等史艳文回答,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抢了话,“还是你现在还记着我的帐吧,刘萱姑还不是你对象呢。”

“她现在改了名,叫萱之。”史艳文纠正,“我只是想着我们以前的事情,为何你觉得哥哥会记你的仇……”

“兄友弟恭,我替你说了。”罗碧翻了个白眼,扫了眼手机新到的信息,注意力转了过去,“姚明月怎么还没搞定吗。”

“啊是弟媳,小弟晚上我会替你留门的。”史艳文爽快地挥挥手,“你去玩吧。”

罗碧划开手机又看了几眼,狐疑地审视了一下兄长,一把圈住史艳文,“不不不,反正今天爸妈不在,明月让我把你也带上。”

“这……”史艳文不动声色地跟弟弟过了几招,“我画风可能不太合适,还是小弟你自己去吧。”

“不行,连姚明月那个死保守的闺蜜都去了,我不能输给她。”罗碧咬牙切齿,“你必须去。”

史艳文:……

为了兄弟的面子,史艳文最终还是被半拖半拉去了那个一生只踏足过一次的娱乐场所,却在那里再遇了一生相守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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