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俞北

另一个你(上)

不知道该怎么打tag的一篇文…………


一切始于史仗义闹着要改名字。

这不是他头一次对自己这个仿佛上个世纪初流行的名字发表不满,但闹着要改名是头一回。

"有人笑话你吗?"奔波了一天,刚从和闺蜜的疯狂购物中挣脱出来的刘萱姑伸出一只手按压太阳穴,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路况,抽出十分之一的心思来关心儿子的心理健康。

校园霸凌事件已成为这个社会关注的热点,前两天大儿子精忠跟自己的电话里还聊到了这个问题,关于他下学期要去的大学和即将走马上任的导师提前交给他的课题。不过刘萱姑以十多年来对次子的了解,与其计算这小子遭受霸凌的可能性,不如提前关心下他新同学的身心健康

"难道你以为没有吗?"史仗义不甘示弱地反问,“为什么你和史艳文都觉得这个名字会在学校里面受欢迎,我没见过比这更糟糕的名字了,我就没遇过有人对我说,你的名字真好听,这样的话。”

“你要喊爸爸。”

“哦,为什么你和爸爸会给我取这个名字!”

“你的名字真好听。”

“什么?”

“那现在有了。”

“妈!”

 "好吧……”刘萱姑转了下方向盘,拐进右边的道上,“比起来,我对内容比较好奇。"

史仗义的眼神顿时飘开了。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从来没在嘴上输过的小伙子支支吾吾道,"你儿子被嘲笑了难道不比嘲笑内容更重要吗!"

刘萱姑吝啬地给了个眼神,"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史仗义:…………

中学生强烈的自尊心发作得在母亲的意料之中,于是刘萱姑在小区门口的育幼室停了下来。

"你想收买我!"史仗义炸毛,"没这么容易!"

刘萱姑坐回来,用一双跟儿子极为相似的金色眼睛无辜回望,"前几天答应你的,仗义要是不想要也没关系,可以省下来给精忠买。"

育幼堂里贩售的是羽国最近新推出的宠物,据说羽国远古时代的祖先是鸟类所诞,一说天降玄鸟诞下玄卵,一说玄鸟衔来一枚卵,总之卵内诞生的是羽国最开始的祖先,创建了羽国这一界,而在记载里,羽国曾盛产一种名为断云石的矿物,只有拥有羽国血统的族人才能使用,威力极大,因而羽国之内对鸟石二类十分推崇。

这次在羽国掀起一番热潮的宠物更是将这两样文化特产结合起来,由专家考察推断的“断云石”制成各式各样的卵状“人工蛋壳”,里面装的则是各种鸟类的蛋,想要拥有这种特制宠物的人,需要在宠物还未出世的时候凭借运气和缘分挑选属于自己的宠物,赌博的刺激让这个新兴产业蓬勃发展。

家中几个孩子都对这种宠物颇感兴趣,因而刘萱姑带着二儿子到羽国的时候就询问过远在中原的两个儿子是否想要这个礼物,可惜存孝对羽毛过敏,精忠为了弟弟也只好放弃。

大儿子在视频里说明缘由,尽量装作不在意地婉拒母亲礼物的时候,不自觉抿了唇,眼神里不可避免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刘萱姑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替即将外出上学的儿子在学校旁边买套房子,送上一份礼物作为乔迁礼,全了长子难得的渴望。

故而此刻,刘萱姑丝毫不觉得拿不知情的大儿子刺激别扭的二儿子有什么难为情之处,笑眯眯道,"虽然存孝过敏,但是精忠很快就要开学了,孵出小巧鸟类的话带去学校住也没什么关系的,太大了也可以先交给默教授代养………"

史仗义跳起来撞到车顶,"我没说不要!"

半个小时后,史仗义精挑细选,挑了个跟自己等高的蛋艰难地拖回了家。

他们才刚来到羽国不久,新房子里空荡荡的,东西不多,刘萱姑这几天在外面采购,此刻不过是中途顺路接了儿子回家,她连车都没下,将儿子丢在家门口就发动了引擎。

"你可以坐在蛋上,"刘萱姑冲儿子眨眨眼趁着发动引擎的空隙说道,"再铺床被子,一起窝在床上,看看能不能早日见到你的宠物,说不定还可以亲密接触下。"

史仗义正不顾形象地把蛋从地上撬起来,试图撑过最后这段距离拖它进门,一张脸憋得通红,"妈,我不得不提醒你,现在六月了。"

"欲得宠物,必承其热……嗯,你还要点什么吗?"

"可能一个鸟笼……和鸟食?"

"好的。"刘萱姑拨了拔绕在她脖子上的长发,"儿子加油孵蛋。"

红色法拉利绝尘而去,史仗义一脚踢开新家的门,推了把坚挺地从育幼室拖到家里也没磕掉哪怕一片石头的新宠物。

白色的蛋骨碌碌滚进了客厅,被客厅的沙发阻碍了旅途,史仗义瘫在沙发上。

这颗蛋很有些不同,史仗义这辈子头一次来到羽国,也是头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断云石,他不清楚断云石是否还分种类,比如A类红色冰冷坚硬,B类白色温暖毛糙。这颗蛋摸起来暖烘烘毛绒绒,和店里其他冰冷坚硬的蛋比起来,格外得他的心,且快有一人高,史仗义今天15岁,176的高度,蛋几乎到他下颚。破壳后也许会是一只鹰。

"这才配得上我与众不同的人生……"史仗义抚摸自己的蛋,似乎立刻看到哥哥弟弟通过视频对他肩膀上的雄鹰发出羡慕目光的画面,他连史精忠的反应都能想象出来,“仗义……”

“…………”

史仗义脸色一黑,猛地想起来被母亲转移掉的重点,脚丫子在沙发上一蹬,坐了起来。

蛋被他推得往墙角滚动,撞到矮几桌角上。

“哎,”被名字困扰发愁的少年探出半个身子撑在地上,滚回自己的宠物,“你叫史仗义怎么样,我们一起跟妈撒个娇……”

蛋一动不动。

“我忠心的臣子啊,你的沉默让我黯然神伤;我失散的兄弟啊,你的婉拒让我痛心疾首,我们血脉相连,缘分永世不断,我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你怎么可以背叛我的信任!”

蛋撞了下桌角。

史仗义沉默了一会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趿拉着拖鞋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咬了口刘萱姑昨天才做好的蛋糕,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刚刚忽然激动喊疼的嗓子。

从洗手台洒出的水滴在脚边的地面上,史仗义滑了一下,一只拖鞋飞出去老远,他一手拎着牛奶一手举着蛋糕跳了两跳转身找鞋。

一个半圆的白色蛋壳旋转着飞到他脚下,几片碎片蹦跶着跳上脚背。史仗义眨眨眼,抬头望去。

剩下半个蛋壳乖巧地竖立在客厅旁边,一个绿色毛绒绒的人形“宠物”破壳而出,坐在沙发上,脚还放在蛋壳里,注意到他的视线侧过头来,用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眼睛斜视他。

史仗义放下半空中的脚,大理石地面的冰凉格外令人清醒。

“你是谁?”

“啊,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这残酷的现实真让我痛心疾首。”戮世摩罗棒读完整个句子,打了个哈欠。

史仗义放下手里的食物,冷静地捡起脚边的蛋壳,飞快套在戮世摩罗头上,掏出手机拨通刘萱姑的号码。

“妈,我思考了一下,大哥没什么机会来羽国,还是先把我们挑的蛋邮寄给大哥吧,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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